这不难理解,要不然也不会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古话,人类是善于学习的种族,学习往往从借鉴模仿开始,学祥在他身上见到另一种精神状态生活方式,因喜欢而学习很正常,可罗学云老是有些淡淡的亏欠,这些亏欠不是所谓“榜样”、“老师”能够弥补的。
他久居陈清,一门心思钻在青云身上,对优选的帮助完全不及青云,说得直白些,罗学祥自己就是创业者,拿到罗学云“风投”,一砖一瓦从小到大,建立起优选超市偌大局面。
依行业惯例,罗学祥更像是优选超市的老板真正创始人,他罗学云不过是背后股东而已,哪怕是最大的股东,拥有决定权的股东,享有最多利益的股东。
但现在,优选超市这份虚名全盖在他身上,乃至于别人称呼罗学祥不能叫罗总,得叫祥总,来跟优选真正的罗总区分。
学祥越是谦虚,表现得不在意,罗学云越是觉得惆怅,这种感觉还跟青云不一样,说青云是大家的更多是证治正确,有沽名钓誉的成分,说优选不是学祥的,则有审视防范的态度,通过这种名义上的强调反复,避免他干涉极少的优选真成学祥的。
简单来讲就是形成共识,优选虽然是学祥管着,成绩是他带领下打出来,但员工心里要清楚,是罗学云任命他为总经理负责业务,将来有变动可随时名正言顺地换掉,若是他做对优选不利的事,员工也得赶快报告和阻止。
道理上说得通,“没有我,你还在家拾大粪”句式的理由,任何时候都能拿出来掰扯掰扯,保管叫学祥无话可说,这对其他罗家人刘家人黄岗人同样适用,可真当两人面对面坐着,罗学云难免沉默,他清楚学祥做了许多本该他做的事。
“祥,你对自己的将来怎么打算,聊闲篇随便讲,不要正儿八经一条一条的。”
“我自己就是定居江城呗,孩子在这读书长大,将来就是本地人,算是完成当年兄弟姐妹们的愿望,当城里人吃商品粮,唯一差别就是没成公家人。
不过,我倒是觉得在优选干活,不比去公家差,钱有了,名声有了,见识有了,整个人从里到外质的改变,除了青云优选一路走来,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地方能给我这样的机会。”学祥认真道,“如果可以,我想在优选干一辈子。”
“当然可以,优选虽然不是职工持股,但也是有节操的企业,不会对员工弃之敝履,随意开除。话说回来,倘若优选职工认可青云的方式,于我而言,是同意效仿的。”罗学云微笑道,“我不能双标,大讲青云成功靠大家,又说优选成功没靠大家。”
这显然已经不是闲聊,学祥短暂沉默后,道:“若是你觉得有必要,优选可以征求大家的意见,进行相应的调整改变,只不过像青云一样实现职工分红要等些时间,就目前而言,还是得把有限的资金放在仓储物流和门店开设上。”
罗学云道:“不必强求一样,还是要看优选的实际,青云优选毕竟是两家企业各有情况,即便是我,也不能搞一言堂。”
学祥摸了摸下巴,道:“可是青云职工持股,你也没跟大伙商量啊,就那么突然宣布结果,大伙还是很意外的,有高兴的,有担忧的,很是热闹一阵,连江城这边都有人讨论,这样对不对,有没有作用。”
“哈哈,既然你问到了,我就跟你说真心话。”罗学云笑道,“青云从种菜卖菜开始,我没预料过做到这么大,甚至也不想做这么大,人嘛,还是有一点点钱最舒服,既可以衣食无忧,还不用担着巨大的责任。
现在青云光职工就有数千人,背后牵连的上下游供应商、职工家庭等等,数都数不清,我站在这个位置,真是长恨此身非我有,进退两难。”
“很抱歉。”学祥诚恳道,“幺爷召集坡上人到他家议事的那天,其实是在拿亲戚情义逼你把担子扛起来,你一个人种菜卖菜没事,连二佬都不用管,可全坡人都压在你肩上,退都退不了。”